三十一

本·卡克斯頓還沒回過神來,帕特麗夏·派文斯基就給了他一個全心全意的兄弟之吻。她感到了對方的緊張,不由有些吃驚。邁克爾告訴她本要來,還把本的面孔放進了她心裏。她知道本是個完全充分的兄弟,屬於內巢,而且在吉爾的增長親近中排在第二位,僅次於邁克爾本人。

但帕特麗夏總希望讓其他人像她自己一樣快樂,這是她的天性;於是她慢下來,邀請本除去衣裳。但在寬衣這件事上她並沒有固執己見,只是請他先脫掉鞋子——巢很柔軟,而且十分幹凈,只有邁克爾的力量才能保持如此清潔。

她把掛衣服的地方指給他看,然後跑去拿飲料。帕特已經從吉爾那兒了解到他的喜好,決定給他來杯雙份的馬丁尼——可憐的小東西看上去累壞了。等她回來時,本已經脫掉了鞋子和外套。「我的兄弟,願你永離幹渴。」

「我們分享水。」他回應道,喝了一口,「這杯子裏頭的水可少得很哪。」

「足夠多了。」她回答道,「邁克爾說水可以只存在於思想中;重要的是分享。我靈悟他說得對。」

「我也這麽靈悟,而且我正需要這個。謝謝,帕特。」

「我們的屬於你,你的也屬於我們。你能回家來大家都很高興。其他人有的在禮拜,有的在教課。不用著急,等待完滿之後他們會來的。想看看你的巢嗎?」

本讓她領自己轉了轉。巨大的廚房、盡頭還有吧台,圖書室裏的書比朱巴爾家的還多,浴室寬敞豪華,臥室嘛——本認定那些應該是臥室,盡管裏面沒有床,只有比別處更柔軟的地板。帕特管它們叫「小巢」,還帶他去自己通常睡的那個巢看了看。

巢的一頭專為她的蛇布置了塊地方。本一直成功地克制住自己的不自在,直到看見蛇。「別擔心,」帕特安慰他說,「我們在它們面前裝了玻璃。不過,邁克爾已經教會了它們,它們知道不可以越過那條線。」

「我還是更喜歡玻璃。」

她放下一塊玻璃板,「好吧,本。」本著實松了口氣,等帕特邀請他摸摸甜面包時甚至成功地伸出了手。之後帕特又領他看了另一個房間。屋子是圓形的,非常寬敞,地板像臥室一樣柔軟,中心是個圓形遊泳池。「這個,」帕特告訴他,「是核心神廟,我們接受新兄弟入巢的地方。」她把一只腳伸進水裏,「想分享水、增長親近嗎?或者遊遊泳?」

「呃,以後吧。」

「耐心等待。」她表示同意。他們回到了那間偌大的起居室,帕特麗夏離開了一會兒,給他倒酒。本在大沙發上坐下——然後又站了起來。這地方很暖和,先前的那杯酒已經讓他有些汗津津的,現在又坐在按身體曲線調整的沙發上,他覺得更熱了。這身華盛頓的打扮實在太傻了,帕特不也什麽都沒穿嗎?只在肩膀上圍了條大蟒蛇而已。

他采取了折衷的方案:只留貼身短褲,把其他衣服掛在門廳裏。在那兒,他發現入口的大門上有張警示:「記住穿上衣服。」

在這棟屋子裏,這樣的提醒恐怕還真有必要。他進門的時候沒瞧見這句話,不過除此之外什麽也沒落。比如擺在門兩邊的兩個黃銅大缽——裏面全是錢。

不僅是裏面——各種面額的聯邦鈔票已經漫到了地板上。

帕特麗夏回來時他正盯著錢看。「你的酒,本兄弟。在快樂中增長親近。」

「呃,謝謝。」他的眼睛又回到錢上。

她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,「我這管家可真是粗心大意。邁克爾讓一切都變得那麽容易,你知道,打掃什麽的,我簡直忘了自己該幹些什麽。」她拾起地上的錢,塞進稍微不那麽擠的缽裏。

「帕特,為什麽把錢放在這兒?」

「哦,是因為這扇門通向外頭。假如我們中的哪一個要出巢去——比如我,我幾乎天天都要出去采購食物什麽的——我們或許會要點錢花。放在這地方你就不會忘了。」

「隨手抓一把然後出門去?」

「怎麽,是啊,親愛的。喔,我明白你是什麽意思了。這裏頭只有我們,從來沒旁的人。如果有外頭的朋友來——大家都有——他們會住在下面幾層房間裏,外人習慣的那種。在這裏,沒有哪個軟弱的人會被錢引誘。」

「嗯,我,我就挺軟弱的!」

她咯咯笑起來,「它們本來就屬於你,又怎麽可能誘惑你呢?」

「唔……那小偷呢?」他試著估算那些缽裏一共有多少錢。大多數鈔票上都印著不止一位數——該死,地板上還有張帶三個零的,帕特漏了。

「還真有過,就在上星期。」

「真的?他偷了多少?」

「哦,他沒偷。邁克爾把他送走了。」

「報了警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