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八章(第4/6頁)

但是,這次到奶奶家作客並沒有使索比放松下來。飯桌上客人很多,有大學校長,各系主任。飯後又來了許多人,有的叫他“魯德貝克的魯德貝克”,有的猶猶豫豫稱他“魯德貝克先生”,還有一些自以為是的人錯誤地認為應該用親切的方式去稱呼大富豪,所以直呼他為“魯德貝克”。作為驕傲的家庭主婦,奶奶逢人便說,樂開了花。他的爺爺坐得直直的,響亮地稱他“孩子”。

索比盡量想做一個為他們增光的人。但不久他就明白了,別人並不在乎他說什麽,他們只重視跟魯德貝克說過話這一事實。第二天晚上,奶奶剛好不在家,索比找到了一個談話機會,想聆聽一下爺爺的教誨。

一開始,他們談了談分離後各自的情況。從爺爺的話語裏索比得知,他父親娶了外公惟一的女兒,結婚時改為妻子家的姓。“這是可以理解的,”布拉德利爺爺告訴索比,“因為魯德貝克家必須有一個魯德貝克支撐家庭。女兒馬莎雖然是繼承人,但是她的丈夫克賴頓,也就是你父親,必須去主持董事會、其他正式會議,作為餐桌上的主人。我曾希望兒子會像我一樣,學習歷史。但他沒有走這條路。除了為他高興以外,我還能做什麽呢?”

索比的父親決心成為名副其實的魯德貝克的魯德貝克。他全力以赴地檢查這個“商業帝國”的經營情況,在這個過程中,他們夫妻二人以及兒子索比失蹤了。“你父親一直很關心他人。譬如說,當你魯德貝克外公去世、他完成自己的學徒期的時候,你父親讓約翰·威姆斯比負責全盤工作。約翰是你外婆的妹妹阿裏亞的第二任丈夫,萊達是阿裏亞和前夫所生的女兒。這些情況你一定早就知道了。”

“不,我不知道這些情況。”索比把這裏的親戚關系同西蘇的家族作了一番比較……然後驚異地得出一個結論:萊達原來是“飛船另一側的”!當然,他們在這兒不這麽說。至於傑克伯伯,嗯,他卻不是“伯伯”,這種親戚關系用英語簡直沒法說。

“此前約翰是一個商務秘書,也是你外公的家務總管。選擇他是最合適不過的。除了你外公本人,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內部情況。從失去親人的悲痛中清醒過來以後,我們意識到世界還要繼續存在下去,同時也想到,約翰可以和魯德貝克一樣,管理好這一家的事務。”

“他真是個最了不起的好人哪!”奶奶嘁嘁喳喳地說。

“是的,他確實了不起。我必須承認,自從你父親克賴頓結婚以後,你奶奶和我都習慣於過舒服的生活了。大學裏的薪水從來沒有達到應該達到的水平,但克賴頓和馬莎非常慷慨。當我們發現我們的孩子一去不返以後,要不是約翰勸我們不用擔心,你奶奶和我可能會覺得問題麻煩了。他很照顧我們,使我們的生活和待遇跟從前一樣。”

“而且還要好。”布拉德利奶奶特意加了一句。“嗯,是的。整個家族——盡管我們自己都有值得自豪的名氣,但我們還是把自己看成是魯德貝克家族的一分子——所有家裏人對約翰的代理工作都感到非常滿意。”

索比感興趣的不是“傑克伯伯”的美德。“你剛才說,當時我和父母離開阿卡,想飛往遠星,但永遠沒有到達那裏。可是朱布爾離那兒很遠很遠啊。”

“我想是很遠。我們大學裏只有一架很小的銀河系望遠鏡。我必須承認,看上去好像只有一英寸左右的長度,實際上卻代表了許多光年的距離,這是很難理解的。”

“那樣的話,算起來大概有170光年距離。”

“讓我想想,用英裏計算,有多少路程?”

“你不可能用那種方法去計算它們之間的距離,那麽做相當於用微米為單位去測量長沙發的長度。”

“得啦,年輕人,別賣弄學問了。”

“我不是賣弄學問,爺爺。我是在想,從我被抓的地方到我被賣的地方是一段很遠的路。我對這件事不太理解。”

“我上次也聽你說過‘被賣’這一詞語。你得明白,你的說法不準確,因為薩爾貢的奴隸制不能算作真正的奴隸制,是來自古印度人的‘種姓’或‘等級’制度——一種穩定的、上下互相約束的社會制度,不能稱為‘奴隸制’。”

“薩爾貢語有它的說法,可我不知道還有別的還有什麽詞可以翻譯出它的意思。”

“我倒可以想出幾種名稱來,雖然我不懂薩爾貢語……在學術領域裏,它不是一種有用的語言。我親愛的索爾,你不是一個研究人類歷史和文化的學生,但你得承認,在我自己的領域中,我還是有點權威的。”

“嗯……”索比感到無話可說了,“我對銀河系英語不是很精通,對許多歷史問題也不了解。歷史涉及的範圍實在太大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