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(第2/9頁)

兩個童兒卻對那少女毫不理會,乘著殷吉等人一怔之間,叮叮當當一陣響,又將他們手中兵刃逐一削斷。

那少女道:“兩個小兄弟別胡鬧啦,把人家身上傷成這個樣子,可有多難看。”右童道:“他不肯賠我的珠兒。”那少女道:“什麽珠兒?”右童劍尖指住阮士中胸膛,俯身拾起半邊明珠,哭喪著臉道:“你瞧,是他弄壞的,我要他賠。”那少女走近身去,接過一看,道:“啊,這珠兒當真好,我也賠不起。這樣吧,琴兒,”回頭對身後小丫鬟道:“取我那對玉馬兒來,給了這兩個小兄弟。”琴兒心中不願,說道:“小姐。”那少女笑道:“偏你就有這麽小氣。你瞧兩個小兄弟多俊,佩了玉馬,那才叫相得益彰呢。”

兩童對望一眼,只見琴兒打開一只描金箱子,取出一對錦囊交給少女。那少女解開一只錦囊,拿出一只小小玉馬,馬口裏有絲絳為韁。那少女替右童掛在腰帶上,又把另一只錦囊中所裝的玉馬遞給了左童。左童請安道謝,接在手裏,只見那玉馬晶光瑩潔,刻工精致異常,馬作奔躍之狀,形體雖小,卻是貌相神駿,的非凡品。他一見之下,便十分喜歡,只是不明那少女來歷,心下一時未決,不知是否該當受此重禮。右童又在墻畔撿起另一半邊珠兒,說道:“我這顆是夜明寶珠,和哥哥的是一對兒。就算有玉馬,總是不齊全啦!”說著十分懊惱。

那少女一見兩人相貌打扮,已知這對雙生兄弟相親相愛,毀了明珠事小,不痛快的是在將兩人飾物弄成異樣,配不成對,當下拿起玉馬,將兩個半邊明珠放在玉馬雙眼之上,說道:“我有一個主意,將半邊珠兒嵌在玉馬眼上。珠子既能夜明,玉馬晚上兩眼放光,豈不好看?”左童大喜,從辮兒上摘下珠子,伸匕首剖成兩半,說道:“兄弟,咱倆的珠兒和玉馬都一模一樣啦。”右童回嗔作喜,向少女連連道謝,又向阮士中請了個安,道:“行啦,你老別生氣。”阮士中滿身血汙,心中惱怒異常,卻又不敢出聲詈罵。

右童拉著左童的手,便要走出。左童向那少女道:“多謝姑娘厚賜,請問姑娘尊姓,主人問起,好有對答。”那少女道:“你家主人是誰?”左童道:“家主姓胡。”

那少女一聽,登時臉上變色,道:“原來你們是雪山飛狐的家童。”兩童一齊躬身道:“正是!”那少女緩緩說道:“我姓苗。你家主人問起,就說這對玉馬是金面佛苗爺的女兒給的!”

此言一出,群豪無不動容。金面佛威名赫赫,萬想不到他的女兒竟是這樣一個嬌柔靦腆的少女。瞧她神氣,若非侯門巨室的小姐,就是世代書香人家的閨女,哪裏像是江湖大俠之女。雙童對望一眼,齊把玉馬放在幾上,一言不發的轉身出廳。

那少女微微一笑,也不言語。琴兒歡天喜地的收起玉馬,說道:“小姐,這兩個孩兒不識好歹,小姐賞賜這樣好的東西,他們都不要,要是我啊……”那少女笑道:“別多說啦,也不怕人家笑咱們寒磣。”

寶樹大師越眾而前,朗聲說道:“原來姑娘是苗大俠的千金,令尊可好?”那少女道:“多謝。家嚴托福安康。請問大師上下?”寶樹微笑道:“老衲寶樹。姑娘芳名是什麽?”

那少女名叫苗若蘭,聽了這話頓然臉上一紅,心想:“我的名字,怎胡亂跟人說得的?”當下不答問話,說道:“各位請寬坐,晚輩要進內堂拜見伯母。”說著向群豪襝衽行禮。

眾人震於她父親的名頭,哪敢有絲毫怠慢,都恭恭敬敬的還禮,均想:“這位姑娘沒半點仗勢欺人的驕態,當真難得。”苗若蘭待眾人都坐下了,又告罪一遍,這才入內。只見大門外進來七八名家丁仆婦,擡著鋪蓋箱籠等物,看來都是跟來服侍苗小姐的。陶百歲、陶子安父子對望一眼,心中都想:“若是我父子在道上遇見這一批人,定然當作是官宦豪富的眷屬,勢必動手行劫,這亂子可就闖得大了。”

阮士中伸袖拭抹身上血汙,幸好右童並非真欲傷他,每道傷口都只淺淺的劃破皮肉,並無大礙。田青文走近相助,取出金創藥給他止血。阮士中撕開左胸衣襟,讓她裹傷,忽然間當啷一響,那只鐵盒落在地下。群豪不約而同的一齊躍起,伸手都來搶奪。

阮士中站得最近,左手劃了個圈子,擋開眾人,立即俯身拾盒,手指剛觸到盒面,突覺一股大力在肩頭一撞,身不由主的跌開數步,待得拿樁站定,擡起頭來,只見鐵盒已捧在寶樹手中。

群豪都怕他本領了得,只眼睜睜的望著他,沒人敢開口說話。

隔了片刻,曹雲奇道:“大師,這只盒子是我天龍門的鎮門之寶,請你還來。”寶樹笑道:“你說這是貴派鎮門之寶,那麽盒中是何寶物,寶物是何來歷,你既是天龍掌門,就該知道。只須說得明白,就拿去罷!”說著雙手托了鐵盒,向前伸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