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董仲舒與今文經學(第4/13頁)

此本對於四時變化極簡易之解釋,但董仲舒不用此說。董仲舒以為“陽氣始於東北而南行”。“陰氣始於東南而北行”。陰陽“春俱南,秋俱北。夏交於前,冬交於後”。又詳言雲:

天之道,初薄大冬,陰陽各從一方來,而移於後。陰由東方來西,陽由西方來東。至於中冬之月,相遇北方,合而為一,謂之曰至。別而相去,陰適右,陽適左。……冬月盡而陰陽俱南還。陽南還出於寅,陰南還入於戌。……至於中春之月,陽在正東,陰在正西,謂之春分。春分者,陰陽相半也。故晝夜均而寒暑平。陰日損而隨陽;(蘇輿雲:“陽字疑衍,隨謂委隨。”)陽日益而鴻。故為暖熱。初得大夏之月,相遇南方,合而為一,謂之曰至。別而相去,陽適右,陰適左。……夏月盡而陰陽俱北還。陽北還而入於申,陰北還而出於辰。……至於中秋之月,陽在正西,陰在正東,謂之秋分。秋分者,陰陽相半也。故晝夜均而寒暑平。陽日損而隨陰;(蘇輿雲:“陰字亦疑衍。”)陰日益而鴻。(《陰陽出入》,《繁露》卷十二頁三至四)

試以圖明之:(圖見下)

此說較為繁復。惟依此說,則當秋時,陰不在正西而在正東,如何能助金?董仲舒解釋雲:

至於秋時,少陰興而不得以秋從金,從金而傷火功。雖不得以從金,亦以秋出於東方,俯其處而適其事,以成歲功,此非權與?……是故天之道有倫,有經,有權。(《陰陽終始》,《繁露》卷十二頁二)

“至春少陽東出就木,與之俱生;至夏太陽南出就火,與之俱暖”,(《陰陽終始》,《繁露》卷十二頁一)此天之經也。少陰出於東方,“俯其處而適其事”,委屈以成歲功,此天之權也。其所以使陰受如此委屈者,則以天“任陽不任陰,好德不好刑”。(《陰陽位》,《繁露》卷十一頁十二)“是故天之行陰氣也,少取之以成秋,其余以歸之冬。”(《陰陽義》,《繁露》卷十二頁三)

故四時之變化,實因陰陽消長流動之所致也。陽盛則助木,火為春、夏,而萬物生長;陰盛則助金。水為秋、冬,而萬物收藏。故陽為“天之德”,而陰為“天之刑”。董仲舒曰:

天地之常,一陰一陽。陽者,天之德也。陰者,天之刑也。……天之道以三時成生,以一時喪死。死之者,謂百物枯落也。喪之者,謂陰氣悲哀也。天亦有喜怒之氣,哀樂之心,與人相副。以類合之,天人一也。(《陰陽義》,《繁露》卷十二頁二)

六 【人副天數】

天與人為同類,更可於人之生理見之。董仲舒曰:

莫精於氣,莫富於地,莫神於天。天地之精,所以生物者,莫貴於人。人受命乎天也,故超然有以倚。(盧曰:“倚疑當從下文作高物二字。”)物疢疾莫能為仁義,唯人獨能為仁義。物疢疾莫能偶天地,唯人獨能偶天地。人有三百六十節,偶天之數也。形體骨肉,偶地之厚也。上有耳目聰明,日月之象也。體有空竅理脈,川谷之象也。心有哀樂喜怒,神氣之類也。觀人之體,一何高物之甚而類於天也。物旁折取天之陰陽以生活耳,而人乃爛然有其文理。是故凡物之形,莫不伏從旁折天地(蘇輿曰:“天地二字疑衍。”)而行,人獨題直立端尚(盧雲:“疑作人獨颋立端向。”《爾雅》:“颋,直也。”),正正當之。是故所取天地少者旁折之。所取天地多者正當之。此見人之絕於物而參天地。是故人之身,首坌而員,象天容也。發,象星辰也。耳目戾戾,象日月也。鼻口呼吸,象風氣也。胸中達知,象神明也。腹胞實虛,象百物也。……天地之符,陰陽之副,常設於身。身猶天也,數與之相參,故命與之相連也。天以終歲之數成人之身,故小節三百六十六,副日數也。大節十二分,副月數也。內有五臟,副五行數也。外有四肢,副四時數也。乍視乍瞑,副晝夜也。乍剛乍柔,副冬夏也。乍哀乍樂,副陰陽也。心有計慮,副度數也。行有倫理,副天地也。此皆暗膚著身,(蘇輿曰:“暗字疑誤。”盧曰:“膚他本作盧。”)與人俱生,比而偶之弇合。(蘇輿曰:“弇合二字上疑有脫文。”)於其可數也,副數於其不可數者,副類。皆當同而副天,一也。(《人副天數》,《繁露》卷十三頁二至四)

又曰:

為生不能為人,為人者,天也。人之人本於天。(盧文弨曰:“人之人,疑當作人之為人。”)天亦人之曾祖父也。此人之所以乃上類天也。人之形體,化天數而成。人之血氣,化天志而仁。人之德行,化天理而義。人之好惡,化天之暖清。人之喜怒,化天之寒暑。……天之副在乎人。人之情性,有由天者矣。(《為人者天》,《繁露》卷十一頁一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