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 興漢會第四章興漢會(第5/14頁)

本來畢永年赴湘聯絡會黨,即與唐才常協商確定,只是他不滿於唐才常與康有為來往,而奉孫中山為領袖。所以唐才常也不便直接找畢,要拉林圭代為出面。由於唐才常戊戌後並未到湖南從事組織發動,只能提供一紙計劃,而無任何實際準備。孫中山答應與梁、唐合作而非合並,他不會輕易將剛剛到手的組織成果拱手送人。他答應向林圭提供的,只是外部幫助,而不是奉上興漢會的組織系統。

紅葉館送別會後,林圭當晚乘船前往神戶,與田野橘次同赴上海。和他同時接到唐才常邀請的“尚有四人,十日前已先發”[50]。此四人應為李炳寰、田邦璇、蔡鐘浩、唐才中。宋恕日記載:己亥十月,“晤湖南自東回田、李諸君”[51]。馮自由《中華民國開國前革命史》稱:“唐既有志於湘鄂,以林與會黨素有關系,乃約林及秦、蔡、田、李等回國大舉,復由林邀鄂人傅慈祥、粵人黎科、閩人鄭葆晟、燕人蔡丞煜等相助。”林圭等人系高等大同學校同學,行動自如,而傅慈祥等分屬成城學校、東京帝國大學和日華學堂,不能無故離校,直到次年暑假才歸國參與自立軍事。據黃鴻壽《清史紀事本末·自立軍之失敗》記,林圭“偕行者慈利李炳寰、田邦璇、武陵蔡鐘浩、長沙秦鼎彝、及才常之弟才中,共五人”。另據黃中黃(章士釗)《沈藎》:“己亥冬,林圭乃返國,偕之者五人,即李炳寰、田邦璇之流也。”[52]而秦力山《說革命》稱:他於舊歷臘月往天津,次年2月,經上海至漢口[53],似不在同行之列。即使其余四人,所謂偕行也是大概言之。

林圭抵滬後,與唐才常、張通典相會,在唐的寓所住了一星期,然後與沈藎及東亞同文會上海支部的田野橘次等一起出發赴湘。11月20日,田野橘次、唐才常、沈藎等曾在上海拜訪白巖龍平,當是接洽赴湘事宜。[54]唐才常於1899年11月21日手書一函,托林圭帶到漢口面呈東亞同文會支部長宗方小太郎,函謂:

茲有沈君愚溪、林君述唐擬與田野桔治君同往湖南,開辦學堂、報館等事。此舉頗系東南大局,至為緊要。必須開創之時,極力沖破,以後舉行諸事,自然順理成章。[55]

此行的真實目的,三年後田野橘次在所著《最近支那革命運動》一書中予以披露:

湖南以長沙為首府,掘湘江之委流,帆楫殷闐,百貨充斥,固支那革命之一大市場也。爰擬於此設哥老會之中央本部,以為革命之運動。惟哥老會名目,不可公然發表,而為滿清官吏之所側目,故使予開學校,並設新聞社,暗中盛為運動。

他們準備途經漢口時,知會張之洞,利用其為保護。不料“當時上海有日本愚物三人也,竟向予等之計畫直開反對之運動,以阻撓之不使行”。所謂“三愚物”,當指白巖龍平、宮阪九郎和荒井甲子之助。據前引唐才常致宗方函:

頃悉白巖、荒井、宮阪諸君,皆於日內來漢妥商一切,務乞先生與數君子及沈、林二人公同會議,謀定後動,但求挾一必行之志,毋為浮議所移,湖湘幸甚,大局幸甚。

白巖龍平等人入湘,目的在於乘嶽州開港之機,將大東汽船公司的航運業擴張到洞庭湖,進而與半個世紀以來未經歐洲列強染指的湖南全省直接聯系,開發湖南的對外貿易,為將來與列強爭奪在華利益做準備。這顯然與田野等人欲在湖南聯絡哥老會密謀起義的計劃存在沖突。

1899年12月1日,白巖龍平和荒井甲子之助從上海抵達漢口,與宗方小太郎、田野橘次等人會面。次日,宗方小太郎一行三人著中裝由水路入湘,白巖龍平、荒井甲子之助等候宮阪九郎,定於4日啟程。出發之日,沈藎、林圭“來見,並帶與湖南朋友書數通轉交”,田野橘次還到武昌碼頭送行。此行歷時20天,歸來後白巖龍平即赴上海,又返回日本,運動開發湖南航路。[56]

據田野橘次稱:由於白巖龍平等人從中播弄,“因不能籠絡張之洞,倘往湖南,則予輩之生命,恰如風前之燈,其危險不可言喻”[57],林圭只好放棄原定計劃。直到這時,唐才常與興漢會的關系,仍是相當表淺的外在間接聯系。誤認為林圭等人一開始就以漢口為目的地,則不免誇大唐派勤王計劃的組織準備程度。實際上,戊戌後唐才常只是短期回鄉省親,因遭頑固黨糾集無賴圍毆,即匆匆離去,並未與會黨建立密切關系。[58]其主要的活動舞台是上海。

第三節 意外之果

田野橘次說:“予於湖南計畫之運動既為三愚物所破壞,其反動之勢力遂轉而成兩方面,一曰漢口之旅館,二曰上海之正氣會是也。”[59]這兩方面都導致唐才常、林圭與興漢會中哥老會首領的加速結合。